男兒立志在沙場

如果不趁著還沒完全忘光的時候把這段軍旅生涯回顧一下，我怕這一年的回憶就「波！沒有了。」（請參考那一夜我們說相聲段子「台北之戀」）所以在這裡回憶一下軍旅生活，也讓還沒當兵和不必當兵的朋友了解一下軍隊到底是在幹嘛的。

首先來說新訓。在台灣如果你是一個身心健康的男生，那麼兵役就是無可逃避的義務。不管你願意或是不願意都要在國防部發給你兵單的時候入伍，這就是不願役的開始。首先，在新訓的時候你是沒有名字的，比如說我入伍的時候代號是45127，那麼在這三十幾天中我在任何時候聽到「127」都要大聲舉手答「有！」，動作唯恐不快聲音只怕不夠大聲，不管我本來的名字是張無忌或是段譽，在新訓的時候我都只能是45127（還好不是9527~XD）。

聽起來是不是像監獄？事實上因為軍隊是用來捍衛民主，而不是講求民主的地方，所以雖然幾乎所有當過兵的人，在回憶的時候都異口同聲說新訓是軍旅生涯中最輕鬆的日子，因為不必站哨沒有業務甚至連學長都沒有。但是因為這同時也是從過太爽的老百姓生活轉變到軍人的過程，這種第一次失去自由的經驗總是比較痛，所以新訓同時也是最痛苦的一段過程。

「自由」是一個甚麼概念？其實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自由」是相當模糊的一個東西，因為從我們每天早上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餐、換衣服準備上班上課一直到晚上回家睡覺為止，這中間似乎都和自由扯不上甚麼關聯。即使有時候看到中國新聞說他們上網咖需要登記證件、網路上有金盾過濾台獨藏獨法輪大法好等等訊息、也沒有集會結社的自由，但我們依然感受不到失去自由的感覺。網咖需要登記是很麻煩，很多網站被封也的確想罵髒話，不能在天安門廣場大聲罵中南海也讓人輕蔑這個威權國家。可是這些措施對於人民來說事實上並不具有立即且明顯的危害：沒帶證件可以回家上網，網站被封可以找代理伺服器，不能在天安門罵老胡那麼我私底下在家罵可以了吧？

但是在軍隊裡不是這樣，尤其是特別講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新訓中心。從你進營區的那一刻開始，你的身分就是中華民國最菜的菜兵。你所有的動作小到想上廁所大到生病了想去看醫生都必須經過報告核准，有抽煙的煙會被收走、渴了只能喝水。一天裡面所有的時間都被安排的相當緊湊，「我」的觀念漸漸消失，因為上完廁所要回部隊必須這樣報備：「報告！新兵戰士45127等四員因上廁所完畢請示入列！」；吃完飯不能先走而必須以桌為單位下餐廳，出餐廳也必須兩兩成行三人成伍，轉彎要轉九十度而不能亂轉一通，不然被班長看到就會被幹一頓……諸如此類之類的小事都在提醒你現在的身分是軍人，不是死老百姓。所以那些有關於自由的種種最好趕快忘記，因為這就是活生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能逃避也無法抗拒。

入伍的第一晚想必是很多人非常難忘的一個晚上，而且我相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會想：「如果還沒當兵，這時候我正在......」不管如何，這就是實際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躺在金六結四營三連第三寢室進門左邊第二個的上舖上，開始了我的軍旅生涯。